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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豬剛鬣心頭發慌,像甩了根麻繩掉進沒有底的深水井,直沖沖地往下墜。

  “你…你什么意思!”

  豬剛鬣結巴起來,“我…我…我什么也沒干!你亂說啊!你亂說!”

  豬剛鬣手指頭哆哆嗦嗦指向顯金,腦袋看向陳六老爺,“六老爺,她亂說我啊!”

  顯金腦子里莫名浮現出“你灰謗啊!我告你灰謗啊”...

  顯金甩甩頭,笑得和藹可親,“還沒有到您的事兒呢。”

  陳敷不自覺打了個寒顫。

  就像閻羅王笑瞇瞇告訴你,“還沒到時間呢~您的死期還再議呢~”

  笑瞇瞇的夜叉,難道就不是夜叉了嗎?

  照樣嚇死個人!

  豬剛鬣臉一下刷白,眼神掃到桌上的銀子,從懼怕瞬間變為憤怒!

  陳六老爺今早上來救場,一下子掏了八百兩,眼見夜叉收了,他們兩個的心就放回肚子里了,陳老六就說要不他們一個人出四百兩,出點血,舍財免災。

  他忍下血淚,硬生生剜了四百兩出來。

  像在割他的肉啊!

  現在回想起來,他憑什么和陳六老爺出得一樣多?吃錢的時候,他們兩個怎么不平分??怎么就是陳六老爺占七成,他占三成了!?

  錢,陳六老爺拿了。

  現在有危險了,卻想推他去抵債!

  呸!美得他!

  豬剛鬣氣得流油,油涌上腦袋,話都糊涂了,“你嚇唬我做什么?我不清白,難道別人就干凈?你就是欺負我不姓陳,我告訴你,我姓朱的也不是團糨糊,由得你個小浪蹄子搓圓搓方!”

  “你再說一遍,我是什么?”

  顯金“騰”地一下站起身,動作迅速,拿包廂柱子做掩護,擋住了大堂望向包廂的視線,順勢用蘆管筆尖尖的筆頭深抵住豬剛鬣的喉嚨,壓低聲音,“...你再拿我的性別說事,我發誓我一定用你的血當這支筆的墨水!”

  筆尖死死抵住豬剛鬣的喉嚨,印出深深的痕跡。

  他驚恐地看著,艱難吞了口水,只見喉結堪堪從筆尖上劃過。

  顯金惡狠狠道,“聽清楚了嗎!”

  豬剛鬣忙連連點頭。

  顯金將筆收回袖中,神色如常地落座。

  陳六老爺驚呆了,花白山羊胡翹到頰邊。

  陳敷也驚呆了,手里的瓜子落了一地。

  唯一不驚的是早已見識過顯金用蠟油燙人的張婆子,和在心里深覺這白黃瓜干得漂亮的周二狗——就算是女的,要沒幾分血性,作坊的青壯弟兄憑什么跟她混?憑什么從她手里拿錢?

  早該整治整治這狗屁豬肉頭!

  “我早說了,事情還沒到那個地步!”顯金恨鐵不成鋼,“你我同事,何必劍拔弩張?不過是幾兩碎銀,記差了、算錯了、寫漏了都是常事!”

  “大魏律法,凡罪罰兮從減輕,獨于治贓吏甚嚴。”

  顯金蹙眉搖頭,很為豬剛鬣著想,“三爺若真想收拾賬目,盡可以報官!憑陳家在涇縣的關系,縣太爺必定是要理一理的...為何沒有報官?不就是念在同事情誼嗎?銀子缺了就補上,賬目算錯了就斧正,數目寫漏了就添上,哪有解決不了的事?”

  顯金眼睛一掃,意有所指地點了陳六老爺,“六老爺,您說是吧?”

  陳六老爺看了眼顯金,臉色鐵青地緩緩點頭。

  堂下皮影戲布景換好,豬剛鬣憋著一口氣先行告退,陳六老爺亦如坐針氈,沒一會兒也走了。大堂中人流如織,時不時抬頭望二樓包廂,窸窸窣窣不知在說什么,連臺上的皮影戲都吸引不了他們的目光。

  陳敷也在瘋狂打量顯金。

  顯金氣定神閑坐在包廂邊上,見賣錦貨的黃郎背上行頭東山再起,便“咦”地輕嘆了一聲。鑼鼓聲敲響,緊跟著是熱鬧的嗩吶和胡琴,長橋會館的人今日看了兩場戲,心滿意足離開。

  顯金同張婆子一道收拾算盤、筆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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