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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所以,老廖年邁,他會假裝擠不上電車。

  這很合理。

  合理性是一個地下工作者首先要考慮的事情,這是‘竹林’同志叮囑、程千帆時刻銘記于心的。

  然后,如果老廖選擇在原地等下一班電車,就說明一切正常、上級也并沒有緊急通知,一切照舊。

  如果老廖做出等不及電車的樣子,選擇走路離開,就說明事情緊急,兩個人需要立刻找機會碰面。

  除非是老廖或者是程千帆暴露了,有人一直盯著他們,否則的話,這種接觸方式是不會引起旁人注意的。

  電車是一個載體,一個很好的掩護工具。

  ……

  程千帆好不容易擠上車。

  第一眼就看到了李浩。

  李浩是法電2路的售票員,穿著一身黃斜紋的制服,一只用來裝票款的白布袋斜挎在肩上。

  他的手里緊緊攥著票夾,目光如炬般地盯著上上下下的乘客,嘴巴里喊道,“上車的乘客票子買起來啊!”

  程千帆沒說話,和李浩的視線碰了下,掏錢買票。

  李浩朝著程千帆微不可查的搖搖頭,意思是沒有人跟蹤。

  作為電車售票員,位置不錯,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,能把上車的男女老少都看在眼里記在心頭。

  他一邊用余光觀察走向里面的程千帆身后有沒有異常,一邊提高嗓門沖著一個長臉的乘客喊道,“儂買的是四分洋鈿車票,頂多乘到金神父噢!”

  ……

  老廖穿著老舊的薄棉襖,沒有擠在人群里,而是在角落邊上站著,手里拎著一瓶黃酒。

  這個位置不錯,視野很好,方便觀察。

  老廖看了一眼黃酒,嘆口氣。

  今天是老伴和老幺的忌日,幾個兔崽子都好酒,倆閨女也能喝上兩口。

  尤其是老幺,最喜歡自家釀的高粱酒。

  沒買到高粱酒,也不知道老幺會不會鬧別扭。

  老廖鼻子發酸,仿佛看到了老幺拉響了手榴彈,和鬼子搜山隊一起沒了的畫面。

  那是他最疼最疼的老幺啊,就這么沒了,找他幾個哥哥姐姐去了。

  ……

  在幾十米外,街邊的一個民房的二樓。

  “組長,我下樓買煙。”丁乃非請示說,他的腳下好幾個煙屁股,沒煙了,煙癮犯了。

  汪康年擺擺手。

  “這老頭似乎在走神。”汪康年放下望遠鏡,思索片刻,“他在想什么?”

  汪康年是中央黨務調查處上海特區行動股三組組長。

  這個人特別喜歡琢磨這些小細節,汪康年相信人在無意間流露出來的情緒和表情,有時候會下意識的暴露出重要的信息。

  下樓去買煙的丁乃非回來了。

  “老丁,你看看。”說著,他將望遠鏡遞給了自己的副手丁乃非。

  丁乃非拆開香煙,自己咬著一支煙,遞給組長一支。

  同時接過拿起望遠鏡,隨意的看了一眼,咬著煙卷說話,“組長,我就是干粗活的,你讓我一槍把這老頭崩了,我在行,動腦子的事情,我哪行。”

  “你呀,要學會動腦子,打打殺殺的,上不了臺面的。”汪康年笑著罵了句。

  “我就跟在組長后面就行。”丁乃非也不生氣,點燃煙卷,美滋滋吸了口。

  “這老頭喝酒嗎?”汪康年拿起望遠鏡,仔細看,看到老頭幾次低頭看拎著的酒瓶就突然問,這個細節引起了他的注意和興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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