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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壺天,湖天。”

  保持寧靜放松的龐堅,某天忽有互感,清晰地意識到了一件事。

  人之心靈,猶如一片平靜且澄澈的湖水。

  水極深,但因足夠清澈,本該能看到湖底事物。

  然,每當有雜念滋生,產生天馬行空的念頭,澄清而平靜的湖面,便像被投擲一塊塊石頭,導致湖面不斷泛出漣漪。

  漣漪形成后相互交融,湖面便被攪動了起來,再難看清湖底任何景象。

  只有剔除腦中的諸多雜念,保持內心平靜且專注于自身,心湖才不會漣漪不斷,方能澄清地端詳自身。

  悟出這點后,龐堅又專注修行許久,愈發地感到平靜,心靈也漸漸澄澈。

  這種狀態下的龐堅,能感受到自己在深長呼吸時,腹腔跟著輕輕鼓動,如對內臟進行著和緩按摩,令臟腑都隨之變得活躍而充盈力量。

  他頓時就明白了,可以洞徹自身內部奧秘,便是所謂的覺醒。

  至此,“壺天養氣訣”這篇修行法訣,他算是初窺了門徑。

  僅僅只是這一步驟,都讓龐堅感受到了莫大益處,他每每從靜坐中醒來,都覺神清氣爽,頭腦清澈。

  他的聽覺和視覺,也有了小幅度提升,內心的焦慮和煩躁也被減輕許多。

  “咦?”

  某天,凝神入定感受氣之存在的龐堅,覺察到了胸口的溫熱。

  眉頭一動后,他掀開了胸前的衣衫,望著緊貼皮膚的一塊青銅吊墜。

  吊墜古拙,貼合皮膚的背面,光滑如溫玉。

  正面,則呈現出一扇銅門形態,被不知名的紋理填滿,而且還有兩個圓環把手,似能通過把手就將銅門敞開。

  此物是他父親當日離去前,從自己的脖頸扯下,留給他的唯一物件。

  龐堅佩戴青銅吊墜數年,從無任何異常和特殊之處,但他近日以“壺天養氣訣”修行,每每感悟“氣”之動向時,銅牌總是變得過于溫熱。

  握著胸前銅牌,龐堅以指腹摩挲銅牌的正面,感受著粗糙的紋絡,輕輕扯了圓環把手。

  銅門造型的吊墜沒有敞開門,也沒有因他的這番操作,而有別的稀奇古怪。

  物件的異常溫熱感,卻因他澄清心境被打破,迅速恢復如初。

  龐堅不以為意,起身梳洗進食后,便開始下一輪的凝神悟“氣”。

  在此過程中,他胸口銅牌又再次變得溫熱,可龐堅已不再去理會。

  ……

  這天。

  靜心洞察自身,專注修行的龐堅,被外界的聲響吵到。

  踏出石屋后,他看到在他頭頂的昏沉天空,有幾截枯骨突然浮現,流星般朝著第四界的北方墜落。

  它們消逝在岑寂山脈深處,令萬里大地震動轟鳴,使得龐堅背后的石屋劇烈搖晃。

  相隔如此之遠,龐堅都聽見了山中的獸群們,傳出恐懼而又亢奮的吼聲。

  龐堅自然而然地聯想到,一截瑩白神骨洞穿神鳥青鷲的畫面,隱約覺得從天而落的枯骨,可能和那截神骨有著同一出處。

  不同的是,刺殺青鷲的神骨如玉一般晶亮,且神光湛湛。

  落向岑寂山脈的枯骨則灰白無光,蘊藏著的神秘力量似被耗盡,顯得暗淡無生機。

  被天上異常驚動的龐堅,于是暫緩了“壺天養氣訣”的修煉,密切關注著上空變化。

  半日后。

  龐堅看到一輛沐浴在神光中的黃金輦車,率先從濃厚的云層深處乍現,一路俯沖到岑寂山脈的深處。

  輦車落地時,山中爆出轟鳴,有奪目的金色光柱沖向半空,許久才緩緩回落。

  過了一天。

  又有一艘巨大帆船同樣從天而降,帆船上漆黑錦旗飄揚,旗子中央赫然有一輪血色彎月沉浮,釋放出攝人的妖異光輝。

  不久后,另有一座瑩瑩透亮的五層白塔,徐徐轉動著從上界下沉。

  輦車,帆船,白塔,皆非凡間之物,讓龐堅為之神往。

  龐堅逐漸意味過來,知道在岑寂山脈深處,定然是出了某種變故。

  上界高高在上的大人物,要么是為了搜尋枯骨,要么是奔著“詭霧”的反常而來。

  常年在岑寂山脈捕獵的龐堅,對山中大多數區域知之甚祥,在那些山水湖泊深處,何處有危險,何處被父親設為禁區不許涉足,他都一清二楚。

  他心中雖有無限好奇,可既然明知岑寂山脈出現了巨變,謹慎起見下他還是決定暫緩山中狩獵,專注于手中的珍稀靈訣。

  之后,他又留意一陣子,眼見不再有上界奇物墜落,便返屋繼續修行。

  “壺天養氣訣”中記載的“氣”,和他呼吸的空氣不一樣,不是要呼吸到腹腔,而是需要沉入丹田靈海。

  這種“氣”謂之“靈氣”,具備神奇的力量,也是煉氣士強大的根本所在。

  克制住內心好奇,壓下探索欲望的龐堅,在感受“靈氣”存在的時刻,常常能聽到從岑寂山脈深處傳出的轟鳴,人的怒吼尖叫,還有野獸的哀嚎咆哮。

  他肯定在岑寂山脈深處,必有激烈戰斗爆發,于是更加克制自己的探索欲。

  ……

  “就是這里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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